来源：投资者报

　　一个是出版人出身的南兆旭，一个是曾经徜徉于创意广告圈的高小龙，辛亥百年之际，他们联手了。

　　继在深圳举办“民国最美图书私人典藏展”之后，北京这一站，选在了雅昌艺术馆，这里集中亮相了南、高二人十几年来收藏的民国出版物。设计师韩湛宁驻足其间，纪录片制作人邓康延陈词道贺……还有那些对图书，对历史，对艺术存有些许温情的民众，凝望，沉思。

　　故纸堆里的文化经久不衰，比民国风吹热的那个年代的艺术更值得人们深思。

　　是那些封面所代表的时代形象？还是这背后始终如一的艺术光芒？是那些画报中残留的子弹的味道？还是这背后不曾停留的青春？是百年来沉淀的历史？还是历经浩劫后传奇的命运？

　　说不清。

　　但这不妨碍它对大众视觉的冲击，也不妨碍它在当代流传歌颂。那些回望历史的人，看着这堆故纸，铭记，或者忘却。

　　封面是卖点

　　“旗袍的开叉，泄露了一个时代的天真。”

　　写这句话的正是将封面视为卖点的南兆旭，《中国画学全史》算是他收藏中最贵的一本，1929年由中华书局出版，这是民国时期钞票的印刷地。

　　“它是20年代末，中国设计水平的代表作。”对该书设计做出评价的正是钱君陶，中国当代“一身精三艺，九十臻高峰”的篆刻书画家。

　　《中国画学全史》的封面别有韵味，烫金的图案是伏羲女娲交尾图，其手中分别握有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两件绘图工具：“矩”和“规”。扉页中，吴昌硕题写书名，郑孝胥亲笔前言，紧接着是黄宾虹的序。

　　彼时，该书的定价4块大洋。4块大洋在当时的概念可以这样比照：1929年，张中行在通县师范读书，4块大洋是每月的伙食费；更早一点，毛泽东还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当管理员时，月薪5块大洋。

　　这本书在当时大卖，1937年还在加印，赚到的钱买一栋别墅绰绰有余。1928年，蔡元培嫁女儿时，用5000大洋在西湖边买地盖别墅，亲笔提名“马岭山房”。

　　南兆旭的收藏中，最便宜的当属《小小说》系列，那时的市场定价是5分钱。南已经搜集到99本，最早的是民国1917年，最晚的是1930年。封面年画风俗画都是底层老百姓喜欢和熟悉的风格。

　　“封面是浓缩化了的艺术。”南说道，他的收藏里，不乏丰子恺、顾仲起、严折西、季小波、贡少芹、张恨水、叶小凤等人的设计作品，如1927年秋，弘一法师云游上海与其弟子丰子恺合作《护生画集》，丰画风朴实，弘一笔法神韵，《护生画集》从诞生之日便注定了它的双重性格。

　　重内容品相

　　以期刊、杂志、广告画的收藏，则高小龙执牛耳。

　　“我和南兆旭认识之后，发现我们的收藏具有很大的互补性。”他们的联手让人眼前一亮。

　　高所收藏的民国出版物中，不难嗅出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味道。如以《良友》、《大众》、《环球》、《新中国》、《时代》为主的综合性刊物；以《艺文画报》、《小说月报》、《美术生活》为主的人文艺术类杂志等。

　　开启高收藏天门的是《良友》。从小在西影长大，这让他有机会看到各种活生生的画报，初见《良友》时，他想说，“这套《良友》画报的展开，让我这个20世纪70年代的孩子，有如遭雷击的感觉。”画面的冲击夹带着色彩的艳丽，一切的一切都和大人们说得相差甚远，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是灰色。

　　《良友》之外，高亦推崇《大众》画报，而这两者的联系就在于：《大众》画报的创办者梁得所正是《良友》的总编辑变身而成。梁只是一个20多岁的大学生，在《良友》乘风破浪之际，交织的利益关系却令人颇为头疼，梁急流勇退了，转而推出了耳目一新《大众》，一度冲击着《良友》多年打出的江山。

　　撼动别人的江山源于梁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，他一反大画报惯用女明星玉照的老俗套，重金礼聘名画家画封面。

　　不幸的是，英雄气短，梁积劳成疾，《大众》出了19期(1933年11月至1935年5月)就寿终正寝，而高的手中仅有6本，按当前的市场价至少在1500元以上，且有价无市，根本买不到。

　　藏书有别

　　南兆旭和高小龙，都是有着民国情节的人，但他们的藏书风格却迥然不同。

　　南说，“我只看封面，只看装帧，如果装帧和封面特别好，就收下来了。”出版人的职业生涯赋予他这样的直觉，甚至摸摸纸张，他就能一口说出书的年代。那些让他感动的封面，记录着时代的表情，南不希望这些被湮没。

　　经过战乱和政治运动的摧残，能收到有特色封面的书并不容易。为了那些封面，南的藏书中甚至相当一部分没有出版社，也就是所谓的“盗印本”，即民间私下印出的书，花哨，且有视觉冲击力。

　　而高收藏的杂志、期刊则是以封面和内容为主，且对内容也没有倾向性。由于是2002年左右才介入收藏，他的购买渠道和一些大藏家不太一样，人家可能是直接深入旧货市场，高则是通过了几道转手，价格往往较高，经年历时，他从网上拍卖和私下的交易中形成了自己的“书商网”。

　　许多藏书大家注重版本，连号或者创刊号，这样具有系统性，但这却限制了品种的丰富程度。高以不做版本而做种类为原则，只要是1949年以前，且品相内容不错的就收入囊中，这样的方式同南兆旭的封面式准则互为补充，以此形成的“南高合璧”长了众人的眼界。

　　高说，我和南将这些私人藏书一同展出，只是抛砖引玉，和民间的很多大藏家相比，我们的藏书数量微乎其微，但是我们先走第一步，希望更多藏家能将其藏书同大家一道分享。

　　若没有分享，再多的藏书似乎也没有意义。

　　“看谁用强壮的手捂住真相

　　看谁用滔滔的谎言掩埋另一个谎言

　　看谁欲仙欲死地侮辱还没有苍老的历史

　　我平静地看着世界，微笑温暖”

　　站在历史隧道的入口，南兆旭的几句话让泛黄的故纸倍感温暖。